缘在讨债还债间

人的一生总是在一个又一个缘分里开始然后结束，除了感谢这样奇妙的机缘际会、彼此的真挚温暖相伴，我们还能做什么？母亲常常说，父母与子女是“债缘”，这个孩子之所以会是你的儿子或者女儿，是因为上辈结缘，他（她）可能是来还债也可能是来讨债的。

不管他们是来讨债还是还债，我都要感谢他们这一辈子可以做我的孩子，除了珍惜，剩下的就是爱。爱、感激，都要尽快地去做、去表达，因为缘分不是我们可以制订的。

著名主持人程前的父亲病重期间，因为救治需要被切了气管，没有办法说话，与人交流只能在纸板上写着，程前心疼父亲这样写会很累，所以不轻易让他多写字，而是默默地服侍在病榻前……到后来，父亲大小便都失禁了，每次程前为他清理卫生时都“心里特别美”，终于可以为父亲做点什么。父亲一生骄傲不求人也讲究卫生，当他个人卫生还需要别人做的时候，他很愧疚，甚至有些难为情，但是，在儿子心目里，这是应该的，理所当然的，也是回报父亲养育之恩的时候。父亲也渐渐习惯依赖儿子这样的照料，程前每次要离开他一周去录制节目，父亲的胡子也要固执地等一周后让儿子亲自为他刮，而且奇怪的是，半昏迷的父亲，总会在儿子回来的那一天清醒过来，对他微笑，心满意足。最后，他父亲手肿得笔也拿不下了，这时程前才后悔当初没有让父亲多留下一些文字。

在他父亲生命的最后，只剩下一个手势，一个哑语：伸出大拇指上下伸屈着，就是“感谢”的意思，生命的最后自己无能为力了，一切都交给亲人、医生、护士，无法说话，也无力写字，那么惟一的哑语“感谢”就是他最后的生命语言。

弥留之际，他紧紧抓着儿子程前的手，拇指一直扣着儿子的虎口，那是有节奏的伸屈，即哑语“感谢”，几乎是与他心率同步的，他要感谢儿子最后的陪伴，这样的一辈子的缘与爱，就这样随着心跳渐渐微弱而微弱，最后心跳显示是一条平线，父亲的哑语“感谢”也骤然定格在儿子的手上，不动了。

缘来，缘在讨债还债间。

( 罗 西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