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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一字师缘

发布日期:2024-01-06 浏览次数:672

我有一位老师,且是一字之师,不知姓名,更未谋面,当年心头期盼有朝一日晤面交流的欲望,并没有因时光的流逝而淡化,反而越来越强烈。

那是2007年,我创作了有关捕鱼的系列乡土风情文学作品,共18篇,在外报刊发表后,产生了较好的社会影响。有好多熟悉的人说,你写得太形象了,那些逮鱼的场景被你写活了。为写这组捕鱼系列文章,我前前后后花了半年多时间,走访了许多内行人,力求使文章中的捕鱼技法不偏差。自己心血之作面世,得到读者和朋友们的肯定,甚感欣慰。

一天上午,我正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写材料,报刊投递员推开门说:“有一封县委寄给你的信。”我接过一看,信封落款果然是“中共洪泽县委员会”,纳闷中,拆开信封,从里面露出一张折叠齐整的16K纸来。打开纸一看,标题是《有关揽鱼的“揽”和“罱”字的商榷》,内容说,在报纸上面读了我的《揽鱼》一文,很生动、很形象,勾起了对往事的美好回忆。但是,“揽”用得似为不妥,应为“罱”字比较适合。接着是被标注了拼音的“罱”字,附释义:罱,为捕鱼或捞水草、河泥的工具。并从民俗的角度,对“罱”字作了全面地剖析和解释。令我感动的是,通篇言辞恳切,全无讥讽挖苦之意。

我在《揽鱼》一文中,其中有一段关于网罱制作地描写:一次,二表哥登门,到我家屋后的竹园里砍了2根竹子,说是制作网揽(注:“揽”应为“罱”,下同)子用的,还顺带我去他家作客。一进家门,二表哥就忙碌开了,开始制作网揽子。他拿出2根长约2米左右的毛竹片,用拉钻分别在两头引个眼,并排相距约1米左右放好,用塑料线将两头的2个眼孔串连起来,打个结。然后,拿出2只从铁匠铺定制的长约10公分的两头带卡钩的铁夹子,依次摆放在2根毛竹片的中心位置,使劲往下一按,铁夹子已牢牢地扣在竹片上。铁夹子中间有个小方洞,用钻顺着方洞再在毛竹片上引个同样大小的洞。接着,在2根修整过的竹篙中段,分别引个小孔,取一截塑料线穿过2个孔,交叉打结扎紧后,把钻有小孔的竹篙细头分别穿进2根毛竹片上的方洞里,用塑料线穿过孔眼,连着毛竹片扎实系牢。最后,取出一张三角形的网衣,用塑料线将网脚密密地缠扎在毛竹片边沿,把顶   角吊系于竹篙中间的塑料线上。

“好啦!”二表哥抹了抹额前的汗珠,右手不住地捶打着腰板。

当时,对于“揽”字的使用,我也请教了几个人,但没有一人给出“罱”的提示,也是我疏忽,没有翻查字典或词典。有人说,这个工具的捕鱼技法是一开一合,动作像揽抱,是我们地方的土制渔具,用“揽”字比较适合。殊不料,单从“罱”字被收录进字典,这种渔具在全国各地水乡应用已有悠久的历史,只不过我孤陋寡闻而已。

从《有关揽鱼的“揽”和“罱”字的商榷》的文字中,经过比照、推敲,以及查阅相关资料,认定《揽鱼》文中的“揽”字为误用,准确地用字应为“罱”。

《有关揽鱼的“揽”和“罱”字的商榷》,指点的是一个“罱”字,作者是我的一字之师。可惜,文末没有署名,至今,不知道这位一字之师姓甚名谁,无缘面谢。

后来,这篇文章被收录进散文集《水乡记忆》中时,我将标题由《揽鱼》改为《罱鱼》,通篇的“揽”字纠正为“罱”,得蒙一字之师的赐教,才使这篇文字没有留下永久的遗憾。

季大相